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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作什么就去作─中山幸雄與曾錦程的創(chuàng)意對話
作者:佚名 時間:2004-11-11 字體:[大] [中] [小]
中山幸雄(Yukio Nakayama)──電通東京總部90位創(chuàng)意總監(jiān)與660名創(chuàng)意人員之一──之所以成為日本廣告最佳的發(fā)言人有幾個理由:首先,他的英語相當流利,還曾出席評審包括坎城廣告獎在內全球各地的許多國際廣告獎項;其次,他不介意別人直呼他的名字Yukio,而不必像他在電通即使同一個辦公室20年以上的同事一樣,仍然稱他“中山先生”;理由之三,他是 “電通哲學小組”的一員,正在參與為這全球第四大廣告系統(tǒng)撰寫指導原則的任務;最后但并非最不重要的理由:他的愛妻早智子(Sachico Nakayama)是日本最杰出的廣播廣告導演
,因此這對夫妻和日本杰出的創(chuàng)意人如果沒合作過,至少也互相認識。另一方面,現任香港天高廣告(BBDO)執(zhí)行創(chuàng)意總監(jiān)的曾錦程(K.C. Tsang),則是不管在廣告界(如果你沒聽過K.C.和Paul──Paul,陳大仁,是K.C.合作13年以上的老搭檔──那你對香港廣告就等于一無所知了)和學術界都是高知名度的創(chuàng)意人。K.C.目前在香港四座大學的傳播學院都有授課,也正在攻讀他的傳播博士學位。Yukio和K.C.在2000年的時報亞太廣告獎期間同臺擔任評審,賴治怡與這兩位創(chuàng)意人進行了對談,為理解日本與香港的廣告現況打開一扇窗。(這是當時首刊Archive時的導言。曾錦程現在已自創(chuàng)廣告公司曾陳梅黃。)賴治怡:Yukio,既然這已是你第四回來到臺北擔任時報亞太廣告獎評審,我想我們應該可以用國語進行對談?
中山幸雄: (以英語)我同意。(笑。)
賴治怡:你對這次和之前的亞太獎看法如何?
中山幸雄:我總是接受時報亞太廣告獎的邀請前來評審。因為如果我只待在日本,就無法掌握亞太地區(qū)的廣告觀點。當然,日本是亞洲的一部份,可是我們不知道其它的亞洲國家在創(chuàng)作些什么作品。來評審,因此是個一次看到整年作品,和不同背景的評審討論的好機會:臺灣、新加坡、香港、澳洲、英國的評審……大家一起看一樣的作品,卻偶有不同的意見,非常有趣。90%的時候,評審的意見都是一致的;另外7%的時候,文化上的差異會造成一些意見上的相去,只要略為解釋也就很容易相互理解。而最后總還是有大約3%的感覺完全無法溝通。不過,這代表差異,而我喜歡,也享受差異。至于今年,其它評審也提到,藝術表現的水平有大幅的改進。兩三年前,亞太獎中總是有很多很好玩的電視廣告,和新加坡、香港來的杰出平面作品?墒俏艺J為藝術表現方面和歐美的作品相較總是弱了一些?墒墙衲晡以陔娨暫推矫嬷卸及l(fā)現許多有趣的作品。所以,藝術指導開始在干正事了。
曾錦程:Yukio,你是文案出身還是藝術指導出身?
中山幸雄:我是電視和廣播出身──我是CM Planner(廣告影片企劃)出身,這是日本廣告特有的編制,因為我們的專業(yè)就是電視廣告,我一開始是廣播廣告劇本寫作者和電視廣告助理。我電視和廣播兩者的文案都作過,卻很少作平面文案,F在我身為創(chuàng)意總監(jiān),必須照顧全貌。可是我對平面作品并沒有多少經驗。這是日本廣告的特殊情況,因為我們有很多電視廣告的業(yè)務,因此我們也需要特別的電視廣告企畫人員。
曾錦程:你們難道真的分不同的組,負責不同的工作?
中山幸雄:剛開始是這樣,不過不再如此了。因為,我們必須創(chuàng)作整個系列廣告,所以創(chuàng)意總監(jiān)通常會召集三個組員:文案、藝術指導、和CM Planner……
曾錦程: CM planner?
中山幸雄:廣告影片企畫。這三位組員組成一個小組,共同制作平面與電視影片廣告?墒峭ǔN陌负退囆g指導是一起作平面廣告,而CM Planner和自由接件的導演和制作公司的制片一起作電視廣告。平面和電視的人就這樣分開工作。五、六年前,有某些組因此在平面和電視人員間產生太多的沖突,因此我徹底重組了我自己的組員。就像在其它的國家一樣,我有時讓文案和藝術指導平面、電視都作。有時則讓CM Planner和文案合成一組,或是讓CM Planner和藝術指導一起合作。在每一組里我會找一個“視覺人”和一個“言辭人”一起合作。因為有些CM Planner善于用視覺思考,有些則善于用語言思考。日本廣告業(yè)的CM Planner編制非常獨特,即使西方式的作法在世界其它地方都很受歡迎,我不希望把這個制度完全廢除。我把“視覺人”和“言辭人”組成一對,叫他們“動力對”。而我也加入他們一起制作整個系列廣告。我覺得三是創(chuàng)意組員適當的數字。就像諺語說的:“三個臭皮匠,勝過一個諸葛亮!蔽蚁嘈胚@個諺語,而我在公司里也有10到15個這樣的“動力對”,隨時實驗他們之間如何組成才會產生最好的“化學作用”。我給他們不同的工作,也隨時加入他們,同時執(zhí)行不同的任務?墒沁@在電通還是特殊的案例,很多創(chuàng)意總監(jiān)還是采用傳統(tǒng)的作法:三個組員,加上第四號組員的創(chuàng)意總監(jiān)?墒俏矣X得四位組員太多了。如果組員一對一對地工作,他們任何時間地點都可以進行企畫。即使是當他們其中一位組員到海外出差,彼此聯絡起來都很方便。他們也可以很容易地把他們的結論告訴我,讓我來建議調整。這樣的編制對我來說工作得很順暢。我從三年前就開始研究究竟如何才能產生最好的小組合作方式。我從三年前到坎城擔任評審以來,有很多機會到海外擔任廣告獎評審,我也利用這些機會仔細研究,我想知道杰出外國創(chuàng)意小組的秘密。我詢問許多創(chuàng)意總監(jiān)他們如何編制他們的組員,如何制作,如何完成作品的執(zhí)行。他們教了我很多東西,我也在自己設計的編制當中采用了很多他們的想法。
曾錦程:在日本并沒有很多外國代理商不是嗎?
中山幸雄:我們有很多外國代理商,奧美,智威湯遜,可是……
賴治怡:一般認為外國代理商在日本表現并不杰出。
中山幸雄:說實話,的確如此。
曾錦程:因此外國代理商對日本廣告代理業(yè)的影響并不像在其它國家那么大。
中山幸雄:是的。
曾錦程:那么,四十年前,你們是從哪里學來廣告的專業(yè)知識?難道你們一切都是從頭開始?
中山幸雄:不、不、不,我的老板,我的創(chuàng)意老板說他們從美國學了很多:奧美,DDB風格,還有……
曾錦程:而他們是由……
中山幸雄:書里學來的。(笑。)也有些人到美國去學習他們的技巧──當時他們還對日本人很慷慨,很歡迎我們。而其它的人則由奧格威和其它創(chuàng)意大師的著作中學習,把這些書當圣經。所以一開始的時候美國和英國是日本廣告的老師。可是……
曾錦程: 從那時起你們則發(fā)展出了自己的哲學,自己的系統(tǒng)。
中山幸雄:對,Neil French說過日本人是變種,說我們像住在別的星球上?墒窃谖覀儗W習西方風格以后,從45年前開始,日本的電視狀況開始變得非常不同了。因為電視非常迅速獲得了權力。日本所有的家庭都買了電視,把它當作家中的一分子。所以,一個家里會有爸爸、媽媽、小孩,和電視。大家一起坐著看電視吃晚餐。和西方人比起來,電視跟日本人的關系非常親密。電視有時是朋友,有時是親戚,有時是醫(yī)生。有時他們還像老師。有時候,當然,他們也是提供余興節(jié)目的藝人。所以電視和日本人之間的關系非常非常不同于其它國家里的狀況。我想在泰國的情況和這種狀況有點類似,因為泰國人工作之余也很喜歡看電視,所以他們不喜歡看英式風格的廣告,因為這樣的廣告看起來太無聊,太難以理解,也太理智。泰國人喜歡娛樂效果高的廣告。我了解這種感覺,因為我對電視廣告的感覺也是這樣。雖然我當然喜歡英國、美國的好廣告。我喜歡任何國家的好廣告?墒怯袝r候我也感覺他們的思考方式和我的差別實在太大了。我也覺得這是日本近年來沒有獲得很多坎城廣告獎的理由之一。有的時候,西方人不喜歡感性的手法。他們比較喜歡理性的手法。
曾錦程:我非常贊成你的說法。我認為西方人作廣告的方式太機械化了。他們喜歡理性的一面。喜歡在每個廣告里都有一個非常堅實的宣稱。這樣才可以不管在什么國家都能用同樣的廣告。這廣告不必跟文化有任何關系。這樣的廣告不必依賴語境,不需要脈絡。我們看這些廣告的時候“認為”他們是好廣告,卻不“覺得”他們是好廣告。在香港,我們現在所作的廣告和文化脈絡越來越相關。我們越來越深入耕耘文化的情感。這并不代表我們就完全拒絕西方作廣告的方法。可是還有另外一種作廣告的方法。
賴治怡:Yukio,如果要談日本近年來最重要的廣告大事,你會說是什么?
中山幸雄:四位天才橫溢的創(chuàng)意人離開電通,創(chuàng)辦了名為「拖船」(Tugboat)的創(chuàng)意代理商。他們自許為小,卻是在創(chuàng)意上帶動整個大行業(yè),大電通,大博報堂(笑)的創(chuàng)意代理商。因為他們的總經理,岡川道,是個很好的人,他到英國和瑞典去訪問代理商和創(chuàng)意人。在倫敦拜訪了Leagas Delaney,受到Tim Delaney所說的話很大的影響,因此決定要在日本創(chuàng)立一家創(chuàng)意代理商。當然那是個很困難的情況,可是他非常聰明,直接到電通的總經理成田那里去談,并且成功地達成協議,和電通簽下三年合作的合約,F在一年半過去了,他們已經大獲成功。創(chuàng)作了許多創(chuàng)意作品。最近他們又開設了Tugboat II,又將由電通、McCann各雇用一個人,讓Tugboat II成為平面與網絡廣告的專門代理商。我認為這是個很好的實驗,對在電通的我們也是很具有挑戰(zhàn)性的狀況。我支持他們的精神,即使是,當然,我并不想加入他們。
曾錦程:為什么不想?
中山幸雄:因為我想用自己的方式來作事情。我也不認為他們會讓我加入。(笑。)這就是去年日本的大新聞。他們也一直到現在都作得很出色。還有,「隱形人」,去年亞太獎的大獎,Hoya廣告的創(chuàng)作者多田琢,現在也是Tugboat的一員。而去年此時他還在電通。他也是去年的「年度創(chuàng)造者」(Creator of the Year)。
曾錦程:創(chuàng)造者?
中山幸雄:是的,「年度創(chuàng)造者」是在日本每年一選……
曾錦程:聽起來好像什么上帝。
中山幸雄:(笑。)是的,像造物主,F在他是我們創(chuàng)意圈子里的冠軍。
曾錦程:那么Tugboat在財務上是靠電通支持的嗎?
中山幸雄:不,他們是靠工作支持的。不過三年之內他們只能和電通或客戶直接合作。不能和其它代理商合作,也不能加入其它代理商。他們以費用制收費。如果他們雇用制作公司,電通會直接付費給制作公司。他們收費的方式,比如,創(chuàng)意指導一百萬日元,電視廣告企畫一百萬日元等等。他們負責提案,可是不自己雇制作公司。當然如果他們導演影片的話,電通也會直接付費,所以他們在經濟上沒有風險。
曾錦程:他們有業(yè)務人員嗎?
中山幸雄:沒有,現在還沒有。他們只有四個人,和一個女的總機。他們用的業(yè)務則是電通的。
曾錦程:聰明。
中山幸雄:他們也透過電通從事媒體購買?墒请娡ㄊ怯泻锰幍,因為這就像一個延伸的公司──一家創(chuàng)意子公司──而且是屬于電通的。成田先生同意這樣的合約,也是因為時代改變了,電通即將成為較為創(chuàng)意的代理商。當然電通里的創(chuàng)意部門對成田先生來說仍然是最重要的,可是如果我們也有外頭的創(chuàng)意代理商,相互聯結,電通也就更強了……所以,在日本這只是開始:大代理商,小代理商,自由工作者的重整。當然自由工作者一直都存在,可是像這樣直接與客戶有關系的群體這還是第一次。
賴治怡:這之所以成為可能,是否也是因為經濟不景氣已經改變了市場的本質?
中山幸雄:我想這是其中的一個理由?蛻粝雽で笃渌\用廣告的方式。其它直接雇用創(chuàng)意人的方式。因為,10或15年前,日本的業(yè)務和媒體人員非常強悍,有時甚至希望控制創(chuàng)意人聽從客戶,或是根本忽視創(chuàng)意的價值。可是近年來,電通的總經理成田先生由其它外國的老板那里學到了很多……
賴治怡: 你說的外國的老板是指……
中山幸雄: 李奧貝納、揚雅、和其它的……
賴治怡: 因此這也是電通與西方伙伴合作的成果之一。
賴治怡:是的,比如說李奧貝納的Michael Conrad……
曾錦程:在香港,就像我說的,客戶需要有效的廣告。他們希望廣告今天晚上上檔明天就有人討論。這就是香港客戶的心態(tài)。甚至即使是通常比較保守的客戶,如銀行,也有同樣的需求。這是件好事。另一件好事是這個市場里的閱聽人。香港的閱聽人非常開放,非常容易接受新的點子,和有創(chuàng)意的廣告。一點都不像有些人說的,閱聽人很蠢,不會懂你的廣告,閱聽人不夠聰明。完全不是這樣。事實上閱聽人還逼著我們想新點子。這是可以感覺得到的:如果你作了什么以前已經作過的事,就根本沒人會理你。即使上次你這樣作的時候非常成功,只要作第二次,就沒有任何人會談起了?墒沁@是件好事。
賴治怡:然而你難道認為廣告的效果直接等于銷售?
曾錦程:我想客戶知道廣告只能引起大眾對產品的談論,認知產品的存在,對產品有好感。可是他們也希望廣告能賣產品。而事實上我們之為創(chuàng)意人也是這樣想的,我們希望我們的廣告片能夠賣產品。這是有效廣告存在之所要。我們認為廣告每次上檔都應該能推動銷售。不然我們之后也就不會有工作了。這是真正港式的思考,實際。
賴治怡:這是否也導致以極端的手法制作廣告?
曾錦程:是的。
賴治怡:那你覺得這是好事還是壞事?
曾錦程:有創(chuàng)意的廣告應當能夠銷售產品。你問我們是否以極端的手法制作廣告。我認為,如果極端的手法是創(chuàng)作有效廣告的方法之一,那我們別無選擇。
賴治怡:比如,使用震駭的手法?
曾錦程:是的。在香港我們作過一支廣告鬼片,引發(fā)如潮的抱怨──播出的電視臺兩星期內就收到三千多發(fā)抗議。不得不舉行緊急會議把廣告下片了。
賴治怡: 而客戶對此覺得高興?
曾錦程:是的,非常高興,因為銷售因此提升了。
賴治怡:當市場不景氣的時候你是否發(fā)現某些特定的廣告手法更受歡迎也更有效?
曾錦程:絕對是那些使用震駭手法的廣告。而震駭廣告也比較受閱聽人歡迎?墒浅诉@些震駭廣告之外,我們也替九龍巴士作了很多很優(yōu)美的廣告。所以,有時感性,有時震駭。特別是,在經濟不景氣之后,大家都必須同時以多種不同方式思考。
賴治怡:而在這樣一種狀況下的廣告又該是什么樣子呢?分裂人格?──一方面感性溫馨,另一方面又神經兮兮?
曾錦程:是的,在香港,直到我們(天高廣告)引進神經廣告之前──這是指那些歇斯底里、不講道理、變態(tài)、不知所云,總之,像精神病人作的廣告──香港幾乎沒有這樣的廣告。很多人批評我們,他們認為廣告應當提供可供彌望的典范,應當高高在上讓大家崇拜希望。我們走出了這個典范。
中山幸雄:你是指你們制作的Sunday廣告。我很喜歡。你們創(chuàng)作了許多作品。
曾錦程:我們每年拍60支廣告。
賴治怡:你認為這是能夠代表香港今時今日的廣告嗎?
曾錦程:可能,是的。我想這是香港人人格特質的代表──神經。神經、實際、直接……其實我覺得整個世界都越來越神經。我認為是這樣。你看過倫敦“Mother”廣告的作品嗎?他們作了很多神經、暴力、色情等等諸如此類的廣告。我想這是因為競爭實在太激烈了。
賴治怡:你的意思是,人們創(chuàng)作神經兮兮的廣告是因為產品間的競爭太激烈?
曾錦程:廣告的思考受到太多控制了。所以大家靠著走極端想要有所突破。
賴治怡:你的意思是,這種神經廣告,是廣告公司認知到人們打破文化與意識型態(tài)控制的需求而創(chuàng)作的嗎?
曾錦程:兩種可能都是:代理商想打破廣告里的規(guī)則。他們也感受到人們大喊尖叫的需要。
中山幸雄:K.C.的理論非常有趣:世界變得神經兮兮,里頭的人也越來越歇斯底里。廣告人,也是如此。可是我想回到本源,尋找最原初的個性。現在我們日本人正非常努力研究西方和亞洲的創(chuàng)意人。尤其是西方的:英國、瑞典、巴西……可是在努力研究之后,我們必須記得我們原來究竟想作些什么,究竟是從哪兒發(fā)展出來的。我們對世界的語言和本地的語言了解越多,應該能夠創(chuàng)作出更不同的手法。和西方代理商相反的是,在電通,我們沒有清楚的政策。未來這對電通或許會是個問題。所以電通的創(chuàng)意人需要一個哲學,而我則是公司哲學寫作小組的一員?墒俏覀儾幌雽⑽鞣斤L格的哲學硬加在自己身上,因為那會限制我們自己的自由。可是有時在日本或在我們公司里自由又太多了,作品的質量差異高低太大。如此年輕一代的創(chuàng)意人將會無所適從,不知如何創(chuàng)作好作品。因此我們需要和西方代理商不同的哲學。我們必須將自己的信念形諸于文字,向世界上其它的人解釋,希望有時能讓西方人了解我們有多么不同。過去我們沒有辦法作出很好的解釋,所以大家覺得日本人很不一樣,日本市場非常不同。我們必須和大家共享某些經驗,作為溝通的基礎?墒遣灰粯泳褪遣灰粯。我喜歡蘋果計算機“Think Different”的廣告詞,因為這個說法也鼓勵我們作不同的思考,因為世界上其它的人都認為日本人都一樣,同構型高,別人作什么就跟著作什么,可是我們不希望在什么事情上都這樣。同質的性格造就了Honda,Toyota,Sony,還有其它許多許多很好的產品。這是我們個性上的優(yōu)點之一:我們和工作的同事相處得像個大家庭,與伙伴合作無間。我們不會為了錢換工作。如果我們同意公司的哲學或喜歡公司的氣氛,就愿意跟這公司一起工作。這也就是我們的新挑戰(zhàn):既要和大家有共同溝通的基礎,又要表現出我們的不同,當然,還有,創(chuàng)作出自本源,而非公式的創(chuàng)意作品,并且與不同文化和背景的人們共享。
賴治怡:禪宗的哲學是不主張“立于文字”的,因為說出的就不是了。你認為借著將哲學形諸文字電通能達到什么?
中山幸雄:我完全贊成禪宗的說法:最重要的不該用說的。就像《小王子》里說的:重要的是眼睛所看不見的,要用感覺。但是,我們生存在一個復雜的世界里,特別是在廣告業(yè),我們一定得把想法說出來才能把事情作出來,把好想法實現。然而,良好的客戶與代理商之間的關系是不需要很多言語的。我不知道日本以外的狀況如何,但在日本,只有在與客戶締造良好的關系以后,才可能創(chuàng)作出偉大的作品。言語有必要,卻不完滿,不是一切。言語也會背叛我們。只有信任──特別是能以言語型式表達的信任──才能產生好作品?傊氚褍刃纳钐幍南敕ū磉_出來時就不免長篇大論,而好作品卻又不需言語說明。真是矛盾。
賴治怡:我們之前討論過Campaign雜志對電通、博報堂、與旭通的那個報導。Campaign的記者質疑博報堂在新世紀的未來,因為她觀察到博報堂在倫敦辦公室的總經理由于欠缺英語溝通能力,甚至無法與公司的二號主管直接對話。其實在各地多半有這樣的情形:外國經理人由于必須透過翻譯才能與公司同仁溝通,有時不一定能完全發(fā)揮所長。在一個多國代理商的時代,電通對這個議題的看法與作法如何?
中山幸雄:如果成吉思汗當初征服了西方世界,今天全世界的人都要說蒙古話,而我們就會在烏蘭巴托舉辦廣告展了。蒙古語和日語頗為相像,我們對蒙古語也覺得很熟悉,因此我對于成吉思汗未能征服西方,深感遺憾。這是我個人的想法?墒俏覀円呀涍M入因特網世代,英語因此愈來愈有影響力──不管這是幸或不幸。所以我們不管怎么樣總是得用到英語。因此電通在公司內為員工提供免費的英語課程,許多人也很努力學習英語,因為他們也想在新世紀里生存?墒钱斘覀儗W習英語時,會傾向把自己的思考一古腦兒丟掉,可是把我們自己原本的思考或生活方式丟棄并不是件聰明事。因此,英語只是與他人共享和溝通的工具。學習英文也不意謂我們就得改信基督教或變成只能以英語思考的人。我們對于真實可以有各種不同的思考方式與觀點。兩三百年來,英語一直都很有影響力,可是我們死去以后,也有可能另外一種語言會成為新的世界語。所以現在我愿意說日本英文……我說日本英文一點也不覺得遲疑,因為英語本來就是我的第二語言。其它人說印度英語,巴西英語,瑞典英語──這是很自然的?墒呛芏嚯娡ǖ膯T工還是不敢說英文,因為英語的思考完全不同。就像英語中姓在后面,名字在前面,在日文中完全相反。著名的作家司馬遼太郎就曾經寫道:說英文時感覺好像是頭下腳上走路。
曾錦程:我還是不懂你們?yōu)槭裁凑J為必須向世界解釋自己的哲學,這并非必要,對不對?
中山幸雄:是的。對我個人來說這沒有必要?墒请娡磳⑥D變?yōu)楦尤蛐缘拇砩蹋推渌鈬砩膛c客戶建立關系。電通目前只在日本是巨人,我們的系統(tǒng)在亞洲很弱。電通揚雅比電通系統(tǒng)強大。而電通系統(tǒng)主要只為在日本的客戶工作,沒有足夠的創(chuàng)意員工,也很少有自己獨立的業(yè)務。除了幾個少數的例外,如臺灣電通,事事都要瞻望東京的總部,完全不獨立運作。我不認為電通能夠繼續(xù)只作本土巨人,所以,下一步該怎么走呢?
曾錦程:所以電通將向其它國家擴展?
中山幸雄:也許,也許。可是公司的高層還在思考擴張的方式。其中一個方法是購買好的代理商,形成好的系統(tǒng)。另一個方法是由總部直接派遣人員到其它的國家?墒且纬珊玫南到y(tǒng)需要很多的時間。而西方代理商在亞洲和其它國家已經建構許多系統(tǒng)了。對我們來說并不容易找到解決之道。我們需要一個能和其它競爭者競爭的賣點。讓大家知道我們和其它的代理商完全不同。當然電通具有獨特的性格,可是至今我們并未向大家說明。
曾錦程:股票上市之后電通和其它代理商就會越來越相似了。
中山幸雄:是的,有這種危險。此外,其它外國代理商也能夠借著電通的道路進入日本市場,因為我們現在還主導這個市場。可能McManus需要電通的錢,但是他們也需要進入日本市場不同的方法,因為他們旗下的代理商到目前為止都并沒有什么成果。所以他們不管是需要新的計劃,或是新的財產來作大生意……不管怎么說,在這交易中兩方都有冒險之處,沒人知道下回是誰贏。博報堂現在決定要獨立發(fā)展。不想跟外國代理商有什么瓜葛──除了TBWA,因為他們希望防御日產汽車的業(yè)務,不讓任何其它代理商有機會──因為電通一直想把這個業(yè)務奪回,因為日產也是我們最大的客戶。Campaign雜志寫得非常好,說博報堂想單飛,可是我不知道他們這樣能否在新的世紀生存?墒钱斎唬麄円部赡芨淖冎饕狻劣陔娡,我也是其中的一員的哲學小組的領導人告訴我們,電通將會成為一家以創(chuàng)意為主導的代理商。在過去,我們是媒體或業(yè)務主導的代理商。而在那樣的狀況下我的同事們都還創(chuàng)作出杰出的廣告作品,為公司贏得顯赫的聲名。我希望電通能夠成為以創(chuàng)意著名的代理商。這是個新的挑戰(zhàn)。而且我認為這和Tugboat正朝向的是完全不同的方向。
曾錦程:日本會不會成為下一個文化帝國主義者,而你們的哲學成為主導如何作廣告的哲學?
曾錦程:日本會不會成為下一個文化帝國主義者,而你們的哲學成為主導如何作廣告的哲學?
中山幸雄:那我們的哲學會是:想作什么就去作。